【百日江波涛 | 叶江】宝物
写在前面：
夜半时分，云层全散了，露出澄澈的月光来。
叶修抖抖耳朵，在怀中人的脸上舔了一下。
江波涛立时便醒了。他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叶修柔软的肚皮细毛，咕哝着道：“前辈怎么又搅人美梦……”
“小江这就不识好人心了。趁着月圆再给你施一次法，你的眼睛就全好了。”
江波涛循声望去，眼前一片虚影，只能隐约分辨出一只巨大的狐狸脑袋。他笑嘻嘻地扑过去抱住：“那便多谢前辈费心啦。”
“呵呵。”叶修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，收起利齿和锐爪，幻化出人形来。他随手将披风拢到江波涛身上，扶着人转到洞口。
外面白雪皑皑，江波涛裹在厚实的狐毛披风里，却只觉丝丝暖意。
叶修弄好了草药，用细白长带裹上江波涛的眼睛，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晒月亮。
江波涛摸索着够到他的脸：“总算能知道前辈是什么模样了。”
“若是青面獠牙，獐头鼠目可怎么办？”
“才不会呢。”江波涛道，“前辈哪里有獠牙。”
叶修想起那些个吻，笑着俯身，将嘴唇印了上去。
落难到这座无名之山时，江波涛双目中毒已深，近乎全盲。他已无御剑之力，只能一边躲避身后的魔修，一边在深山里跌跌撞撞地胡乱奔走。结果一不留神跌下悬崖，砸在一个松软的毛团之上。
一身血污染脏了皮毛不说，还揪掉了好几撮毛毛，疼得狐狸龇牙咧嘴。
然而眼瞅着背上的人奄奄一息，狐狸甩甩尾巴，还是背着人走了。
起初江波涛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山间灵狐，养伤之余便什么心事都倒了出来。直到某日他摸索着摘树上野果，听到狐狸人语道：“修仙之人还这么嘴馋？这果子可有毒啊。”
江波涛顿时惊得从树上跌了下来，又砸了狐狸一次。
如今回想起来，当真臊得不行。
江波涛窝在叶修怀里，搓披风的毛边玩。这是刚入冬时叶修见他冷，便拿褪下来的旧毛给他弄的。那会儿江波涛裹着，脑袋里算盘打得噼哩叭啦响：九尾灵狐的毛披风，得值多少灵石呢？
于是被叶修敲了好几下脑袋。
后来……大概是一年多来朝夕相处，黑暗中除了这温暖的狐狸再无其他，渐渐就把真心交付出去，不知不觉变成如今这般了。
江波涛数着时辰，心底既期待又忐忑。
终于，叶修温热的手掌覆到他眼睛上，将带子取了下来。
“前辈？”
“先别睁眼。”
话音刚落，江波涛就被他翻了个面，一张脸埋进叶修颈窝里。
“慢一点。”
江波涛嗯了一声，缓缓抬起眼帘。初时还是一片昏黑，眨眨眼，便分辨出一点影子里的白色，是裹着血肉的叶修的皮肤。那之后是玄色衣领，垂落的黑发，还有在一旁轻轻晃动的，用来遮挡月光的长袖。
叶修抬着手臂，另一只手勾起江波涛的下巴，慢悠悠道：“看看脸？”
江波涛的视线总算落在了那张脸上。
“……一点儿也不像狐狸精呀。”半天，他小声道。
“怎么？”叶修笑着问，“不合你心意啊？”
江波涛瞧着这笑容，耳朵忽然就晕红了一片。
他万万没想到，叶修为狐虽然老不正经，人却一身凛然锐意，竟不知道修为有多深。与其说是狐妖，倒更像是狐仙。
叶修见他眼睛无碍，便放下手。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，叶修身周隐隐流转光华。
江波涛不由问道：“前辈，你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“也没什么。”叶修道，“不过是群山之主。”
“……”江波涛呆了半刻，这才喃喃道，“……山主？！”
“嗯。”
“山主！？”
“吓到了？”叶修笑道，“这会儿怎么胆小了。刚见你那会儿，你还想着让我当坐骑呢！现在给你个机会，小江要不要试试？”
江波涛虽是修仙之人，却也不是全然不懂风月，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，当下脸都红透了。
他们虽然互表了心意，却也只限于搂抱亲吻。搁叶修的意思，怎么也得拜了天地日月，以百兽为媒，邀亲朋见证，热闹办过一场才好结为道侣。
而江波涛……
他身体大好之后还留下来，其实是为了寻找被山间妖物夺走的门中宝物。与叶修的种种，却是无心插柳。
江波涛自幼随着师兄周泽楷在轮回门下修行，到如今已是筑基末期。这次出来游历，就是为了增长见闻，寻找灵物，为突破境界做准备。出发时，师门给了他一把天链剑，结果偏偏丢了。
没有找回宝物，江波涛可不敢回去，再说……
他偷偷瞄了叶修一眼——和山主私相授受，还不知道该如何向师门禀告……
见他神情变幻，叶修约莫也猜到了他的心思。算算时辰快要日出了，叶修干脆起身把江波涛抱回洞内，直接压在了床上。
江波涛心如擂鼓，见叶修慢条斯理地褪了外衫，又扯开了亵衣的领子。他赶紧闭上眼睛，想要缓解这催命般的紧张，可心底却又痒痒的，想看看他现在的模样，又想是不是拒绝了才好。
黑暗中，几根温热的手指抚上江波涛的脖颈，顺着肩膀的线条剥开他层层衣襟。
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，微微瑟缩一下，紧跟着便有柔软的吻落在其上。
江波涛浑身巨颤，猛地睁开眼睛，张口叫道：“前辈——”
只见叶修抬起头来，脖间挂着的金色坠子一晃一晃，正是一个小剑的形状。
江波涛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，满心的情潮都化为疑惑：天链怎么在前辈身上？
正在这时，山间突然响起一道炸雷。雪夜炸雷，只能是护山大阵出了问题。
“他们倒是挑的好时候。”叶修放开江波涛，颇为遗憾地撇撇狐耳，甩了几下尾巴。
“小江，我出去片刻，你若累了便睡会儿。”
“前辈！”江波涛扯住他的衣袖，抬头问，“天链……为何抢我宝物？”
叶修笑道：“不这样，你会心甘情愿留下来？不留下，那些闻风而动的魔修可会放过你？”
他揉揉后辈的头道：“安心等我，很快回来。”
说罢便一转身，消失在黎明的晨光之中。
江波涛哪里睡得着。
他等了一炷香时间，忽然听到群山咆哮，回响不绝，就再也坐不住了。明知叶修是山主，他本不必担心，只是情之所至，难以自控罢了。
思前想后，他还是裹上披风，御剑往声音来处去了。
到了地方，只见缕缕黑影狼狈不堪地慌张遁走，叶修撑着雪色大伞站在空中，对面却是轮回的众人。
江波涛惊喜地扑上去，与师兄弟聊过几句，才知道叶修早在收留他时，便给轮回送过信儿了。到了今日，轮回众人却是应邀来接他回去的。
“哎？接我？”江波涛看看这边，又扭头看看叶修——之前前辈可没提过啊。他巴巴地看着叶修，叶修却远远站着，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。
江波涛定了定心，让师兄弟稍等，便飞到了叶修身前。
叶修摘下天链给他戴上：“也算是物归原主了。”
“前辈……”
“眼睛也好了，宝物也找回了，还不随他们回去？”
听见这话，江波涛心里微乱，问道：“前辈这是赶我走么？”
“小江觉得呢？”
江波涛觉得，他还想回到那个山洞，回到刚刚那个时候。但是想到师门情谊，他又觉得难以辜负，一时间挣扎极了。
叶修见不得他这样，于是说道：“我自然舍不得你，小江舍得我么？”
江波涛自然也舍不得。
叶修的原形柔软好摸，睡时首尾相接团成个圆，圆心里就是江波涛的位置。他早已习惯了这人心里的位置，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。
若是就此告别，山高水远，何时才能再见？修仙者寿命虽然长久，缘分却十分淡薄，机缘一失，也许便再也求不来了。
“前辈……”身后不远便是轮回众人，江波涛不好太过纵情，便只悄悄拽住叶修的衣袖。可怜兮兮的模样，似拒更似迎。
叶修心软了，这后辈平日里逗弄几下还挺好玩，欺负过了疼的还是自己。
“小江，我不是让你抛弃师门。”他实话道，“你若是做我山君，走再远也好，只要有山有土，我便能知你喜怒，伴你身侧。”
这真是天大的诱惑。
然而江波涛却侧着头，看不清神色，也不知道是恼叶修欺瞒，还是气自己单纯。
“还是不愿意啊？”
叶修叹了口气，移开视线正想缓缓，侧脸却忽然被猛地亲了一口。回头一看，江波涛满眼笑意，正在故作镇定。
叶修促狭道：“不怕小周他们看见？”
江波涛理直气壮道：“我只是在前辈耳边说点悄悄话，什么都没干。”
“想说悄悄话还不容易。”叶修眯起一双兽瞳，“当山君嘛，总要有个仪式。我说小江，你先喊声夫君听听。”
“……”江波涛心想，莫不是要以声为凭？听闻上古蛮荒时，术法倒是多半如此。于是他从善如流，贴在叶修耳边笑眯眯道：“夫君——”
“乖。”叶修很是满意，“如此一来，也算名正言顺了。”
他冲着轮回众人微微颔首，尾巴一卷，就将江波涛拉进怀中。
“现在抢走的，才是真正的宝物。”
叶修笑着搂紧他，长袖一遮，就此隐去了身形。
完。
小番外
01
江波涛啃着叶修递来的野果，突然想起一件事：“前辈，我听说附近山里有个稀罕的灵物，能增进修为百毒不侵，你知道是什么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叶修问，“你一开始来这附近，就是为了它吧？”
“对呀。”江波涛把果核随手一扔，开心道，“我想用它突破境界嘛。”
叶修亲亲他：“倒是聪明，知道它与你气息相合。”
“那……？”
“你刚刚吃的就是了。”
江波涛瞅一眼不远处的果核：“……这不是饭后零嘴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叶修笑，“也就是你不爱辟谷，我才好天天喂你。”
江波涛心虚道：“我到底吃了多少贵重东西……？”
叶修：“不多，能让你早个十几年凝结金丹吧。”
江波涛果断抱紧山主的腰！
叶修：呵呵。
02
叶修与江波涛偶尔会到人间的城镇游历，看看风景，尝尝美食。
这天正喝茶呢，听见隔壁雅间几人聊天说：
“你们听说过没，兴欣那边山里有神仙呢！”
“听说了听说了，说是采药人在溪边碰见的，瞧着可年轻了。”
“都说是山神，脾气好，心又善，还给迷路的指路。”
“对对，山神身边还跟着个灵狐，还能听懂人话呢！”
……
隔壁的叶修险些笑死在江波涛怀里。
03
叶修平日最喜欢玩的就是用尾巴把江波涛勾回来。
江波涛对此很是不满：“前辈你这是欺负人！尾巴长了不起吗？”
叶修答非所问道：“别的地方也挺长啊。”
江波涛道：“那、那也是欺负……！”
叶修笑道：“可我喜欢啊。”
江波涛耳根红了：“前辈！”
叶修继续笑：“你也喜欢。”
江波涛脸红，江波涛不想说话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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