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江】周而复始·外篇·此生
00
他们只要了一块墓地。
年轻时叶修曾戏言，说要那么多干嘛，花钱又浪费，咱俩合葬不就行了。
江波涛点点头，说对对对，前辈还挺浪漫呀。
此刻，往昔时光的浪漫回忆，终结于此。
所有的人生痕迹最终化为两个名字，与下方的花束一起，等待着时光的风蚀。
01
叶修去世比江波涛要晚。
他松了口气，觉得这样挺好。他那么粘人的一个家伙，如果孤零零地留在世上，还挺不让人放心的。
只是当一个人坐在床前的时候，还是会想念另一个人的温暖。
毕竟共度了那么久的岁月，随便做些什么都习惯了与他共享。
起床、吃饭、遛弯、买菜……
人老了，两个老头子总比一个好点不是？
这是叶修人生中第一次，体会到真切的孤独。
02
江波涛走的时候毫无痛苦，这大概是叶修最欣慰的一点。
只是他长久地凝视着叶修，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过往的温暖时光。
他有点混乱，也不太能说出话，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他忽然清醒过来，用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称呼呼唤叶修。
守在床边的叶修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什么。为了能听清楚，他凑近了，轻轻抚摸他的手背。
“前辈……”江波涛费力地露出一个笑容，“这是最后一次了……”
“我爱你……”
03
叶修生了一场大病，原因是突发疾病，可江波涛总要念叨他多半是年轻时抽烟熬夜太多不注意身体等等……
然后让他多吃点水果多喝点鸡汤。
“害怕了？”叶修躺在病床上问他。
江波涛沉默不语，只是默默握紧叶修早已不再光滑，却依旧骨节分明修长美丽的手。
“我会陪你到最后的，你信不信？”叶修哑着嗓子，带着点喘地说。
“……”江波涛动了动嘴，忍着胸腔里的酸涩与痛苦，低头抵住他的手心，“我信。”
“你说的，我都信。”
04
退休之后，江波涛更喜欢拉着叶修锻炼，美其名曰长命百岁的秘诀。
广场舞就算了，然而跑个步打个拳是跑不掉了。江波涛每次都能找到最好的场地，这完全得益于他随年纪渐长而愈发老辣的交际能力。
有时候叶修想，幸好小江没有给人当红娘的嗜好，不然这方圆百里还有活路？
然而热闹之后，他们还是喜欢肩并肩安静地散步。
散步也要拉着手，也不嫌腻味。
用叶修的话说，这辈子快要到头啦，能拉多久就拉多久，都是赚的。
05
父母去世的那段时光，是彼此最难熬的日子。
叶修回到家，在烹饪上没什么天赋的江波涛认认真真地了好几个菜，把一张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的。
他沉默地吃了几口，余光看见江波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。
叶修一下子就想起对方同样遭遇时的情景，那时江波涛坐在地上痛哭，而自己，将他牢牢地抱进怀里。
“鸡蛋有点咸了。”叶修忽然说。
江波涛愣了一下，说：“我手生……”
叶修突然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摔倒一旁。他越过餐桌抱住江波涛的肩膀，将头埋进对方的肩窝里。
“我只有你了。”
06
有一段时间，江波涛总喜欢看着小孩子，叶修察觉的时候内心咯噔一下。
“小江啊……”
江波涛突然打断他，一本正经地问：“你后悔吗？”
“后悔啥？”叶修反问，“没孩子？”
“嗯。”江波涛说，“这样老去，不孤独吗？”
“我记得这问题过去你也问过吧？”
“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。”
“可是我的答案，和那时候一样。”叶修神在在地笑。
那时候的答案……
江波涛想起一个午后，叶修从身后抱着他，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语调说：“拿一个小破孩子交换你，哥死也不干。”
07
衰老是无声无息的侵袭，谁也逃不掉。
然而江波涛看着叶修，眼角添了皱纹，气质却更成熟稳健了，似乎比年轻时候还要帅一点……？
被他盯得久了，叶修不自在地转过头来：“老头子好看不？”
江波涛笑他：“我记得你第一次退役那会儿，可就敢说自己老了。”
“还有这事儿？”
“没有吗？”
两人面面相觑，最终付之一笑。
08
他们的积蓄不少，日子过得安稳舒适。
偶尔午后一起小憩，默默依偎在一起，看电影，闲聊天，养养花，逗逗狗。
“这样下去，人都要变傻了。”叶修活动活动手指。自从没了荣耀可打，叶修觉得生活都空虚多了。
“我们去旅行吧，世界这么大，还有很多东西没看过呢！”江波涛提议。
“行。”叶修想都没想，“你想去哪儿？我陪着。”
09
网游界的常青树——荣耀——终于还是关服了，取而代之的则是荣耀VR。
随着VR的流行，改变的不仅仅是游戏的操作，还有人们的思维。
虽然名字还是一样，但是现在的荣耀已经和他们熟悉的那个完全不同了。
叶修和江波涛去见了老朋友，一起见证新荣耀的诞生和老荣耀的逝去。
“这样不是也很好吗，”叶修说，“未来已经不是咱们这些老头子的了。”
“前辈说什么呢，你还没到四十呢。”江波涛轻轻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。
“而且，不管到什么时候，你都是我心里的传奇啊。”
10
“前辈，咱们要是能同时死去就好了。”江波涛忽然认真地说。
叶修皱着眉看向他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。
“说什么呢这么不吉利？你才多大啊。”
江波涛还想说什么，可惜叶修捂得太紧，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一点音节。到了后来，江波涛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，用劲儿才把叶修的手拽下来。
“憋死我啦！前辈你这是谋杀——”
叶修用亲吻堵上了他的嘴。
11
有一年，叶修和江波涛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。两人互不让步，甚至闹到了要分手的地步。叶修收拾东西去了兴欣战队，在江波涛的面前重重地摔上了门。
冷战一周后，叶修偷偷通过叶秋得知了江波涛的消息。
原来他几天前就已经来了H市。
叶修站在阳台上抽完一整支烟，扔掉烟蒂披上外套匆匆跑去了西湖。
细雨蒙蒙里，江波涛坐在湖边长椅上，孤零零得叫人不忍。
叶修坐到他身边，两人都沉默无言。过了许久，等到衣服快要湿透，江波涛才开了口。
“叶修你知道吗？”江波涛转过头说，“我曾经在这里喜欢上你。”
叶修别开头，咬着牙，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情绪。
过了许久，他悄悄握住江波涛的手，低声说道：
“回家吧。”
12
同性婚姻终于被宣告合法的那天，叶修和江波涛迫不及待地去领了证，回家滚在地毯上喜滋滋地翻来覆去。
“啧，这下你就彻底跑不掉了。”叶修得意地说。
“我也没想过要跑呀。”江波涛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，“倒是前辈你……”
“咳咳。”叶修连忙打断他，“不许揭人短啊。”
“好——”江波涛善解人意地说，“总之之后就是一家人啦！”
“之前也是一家人啊。”叶修抱住他，“现在不就在咱们家里嘛。”
江波涛眨眨眼：“客厅里？地毯上？”
叶修补充：“前辈怀里。”
13
我爱你，直到永远。
一语成箴。
14
退役前，江波涛参加了几次世界邀请赛，叶修一直是他们的领队。
当他们捧起世界冠军的奖杯时，几乎可称之为人生最幸福的几个瞬间。
只是江波涛没料到，叶修会选择在这样一个赛事后向全世界承认他们的关系。
即便已经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，然而……
那一刹那，江波涛忍不住地想哭。
本来还充满了不确定和不安的未来，突然变得坚如磐石。
15
在一起之后，偶尔叶修也会回忆两人缘分的开始。
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，毕竟在见到江波涛的最初，叶修从未想过面前的年轻人会和自己携手相伴一生。
那时的江波涛还是个少年，面容稚嫩，甚至还有点掩藏不住的属于新人的忐忑和拘谨。
他微笑着对叶修问候：“叶神好，我是贺武战队的新人江波涛，请多指教。”
16
“我说，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呀？”苏沐橙突然暂停了电视剧，回头问道。
叶修继续扒拉泡面，头也不抬。
“你想要啥样的？喜欢啥样的我给你找啥样的。”
“你认真点嘛！”
“特别认真。”
“其实我想过啊，可是觉得啥样的女孩子站你旁边都挺奇怪的。”
“那我给你找个男嫂子。”叶修信口道。
“噗，你净胡说。”
“是谁先扯的啊？别玩了，训练去训练去！”叶修喝掉最后一口汤，开始赶人。
17
江波涛放好行李，看了看这间不大的宿舍。贺武是个小战队，条件一般，但是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。
成为职业选手就已经很幸运了。
收拾好东西，铺好床，他推开窗户。
此时正是夏季，目之所及，都是一片繁茂。
他心情很好。
似乎所有美好的未来，都将在前方等待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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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了试新写法。
即便是橡皮刀，也能戳死我自己。哭哭。
为什么结尾在江波涛出道时，是因为这是叶江，两个人都登场的时候才是故事的开始。
正篇在哪里，还不知道……TT
